黑老张传奇（五）
根据河北魏县同名党史纪实改编 编剧 马保才
6双庙集日。秋末
摆地摊卖日用杂货的，卖菜卖肉的，卖棉花布匹的，卖各种小吃的，还有卖活鸡猪仔的和玩杂耍卖艺的，人来人往，吵吵嚷嚷，好不热闹 。
从街头走来一个年约六十赶集的老汉，衣服破旧，愁容满面，步子很急。他夹着一个大布包袱，边走边左瞅右瞧，看见有个小空可以摆摊，便蹲下身子揭开包袱皮铺开，立刻几叠红色绿色的土织方格布很是上眼引人。几个妇女看见，便围拢过来。
一个三十出头的妇女边摸布边说：“啧啧，瞧人家这布织的，线细梭密，格子正颜色亮，手感光溜溜，做炕单被面没说的。”
另一妇女：“布真是好。哎，大叔，多少钱一尺？”
老汉急切地说：“啥多少钱一尺，急着用钱哩，想要怎么着都行。”
前面那个妇女：“大叔，那给我扯一丈八，要红格子的……” 陆续又围过来几个妇女……
布摊对面一个小茶馆。
两个伪军正围坐方桌抽烟喝茶，帽子和驳壳枪放在桌上。猴瘦的那个龇着狼一般的一颗大牙，猪脸般的那个肥得几乎不见眼睛。瘦子正低头品茶，胖子看见对面老汉卖布的场面，喜上眉梢：“邱哥，邱哥，呶!”嘴一歪，头一扬，意思是看那卖布的。
瘦子抬头一看，一手抓帽子一手提枪带：“走!”
茶馆主见伪军要走，带着颠音：“老总，老总，还没——”
瘦子把烟往地上狠狠一砸：“要钱?”顺势提起枪：“向它要！嗯？ ”
胖子紧跟着嬉皮笑脸地一拍茶馆主肩：“看好主，再提钱！嘻嘻。” 伪军扬长而去。
茶馆主：“呸！鬼子刚喂了两天，就学会咬人了。狗日的！”
卖布摊。
“给我扯六尺。”“大叔，我要绿格子的一丈。”
“走开，走开！”瘦子伪军吆喝着。看见前面已扯好布拿在手上的那个妇女，一把夺过布：“走走走！”
被夺布妇女：“哎，哎哎！咋啦？”
“检查！”
“我买他卖，检查啥？讲不讲理，啊？”
“嘿！还理不理的？”又提起枪：“跟它讲理！讲啊？”
俩人争吵间，胖伪军趁机跪在地上折起老汉的包袱，就要兜着布包走。
老汉慌忙压住布包：“老总，不能啊！这布可是……”
不容老汉分说，瘦子一脚踢开老汉的手：“滚开，老东西！”
围观的人在窃窃私语：“穿着汉奸皮，你才是狗东西！”“什么世道！”但却敢怒不敢言。
老汉边揉着被踢疼的手边用腿膝尽力压住布包，带着哭腔：“老总行行好，我孙子得了重病，指望这点布卖了换药钱。求求老总……”
瘦子抓住老汉衣脖领：“再不松手，我连你带走！信不信？”
“不信！” 一声大喝，一个头顶毛巾、身穿黑布衣的高大汉子，已将瘦子手提着背带的枪夺了过来，又飞起一脚将瘦子踢翻在地，利索地将枪掏出握在手中；还跪在地上夺老汉包袱的胖子，见状刚欲起身掏枪，早被大汉一把卡住脖颈，顺势将胖子的枪卸下：“都别动！听着，背着枪套，听我口令，走！”
瘦子连忙爬起拱手：“好汉手下留情……”
张智发挥了挥****：“那你也问问它留不留情？走！”
人群鼓掌喝彩：“真英雄好汉！”“该打死的狗！”……一见智发要走，卖布老汉急了：“好汉，尊姓大名啊！”
众人议论声：“是不是八路军？”“听说大名鼎鼎的徐向前将军带领八路军到咱冀南地区了。”“可这人是八路军，咋没穿八路服啊?”……
一个男子正儿八经地道：“哎，说对了。我的一个参加了八路军的远房侄子，前几天亲口给我说过，人家八路军是先打顽固派和黄狗子，削弱日本鬼子的力量。噢对了，他还说，咱这来了个姓张的八路，人高马大，胡子那茬，人挺黑的，还常穿黑衣服，浑身武功。会不会就是他呢?”
一个妇女道：“那就叫黑老张呗！”
众：“对，黑老张！”
卖布老汉闻声起身，拱手向带走伪军的汉子大喊：“黑老张，恩人哪——”
张智发办公室。晚上。
智发正在油灯下看地图。屋门外传来“报告”声。
张智发：“进来！”
一名战士进屋递给智发一个小纸团：“这是王家庄王民生派人密送来的。”
“好。你休息去吧。”智发随即打开纸团看着。他的心声（出字幕）：“昨天双庙集俩伪军人枪失踪，伪军中队要对村庄逐个搜查，搜捕黑老张。”
井头村口不远处大路上。晨。
一个穿长毛黑羊皮袄、肩挎筐子的农民，正在路上拾粪。他拾完一坨牛粪，听见人声，抬头见三个伪军正朝村子走来，忙折身慌慌张张地要回村去。
“站住，站住！”随着喊声，伪军已到了拾粪者背后：“跑什么？没听见喊你？”
背着身子的拾粪者只是傻子般地“嘿嘿”笑着。
一伪军：“笑个屁！知道八路黑老张吗？”
“嘿嘿嘿，不知道。”
伪军掏出****：“装傻啊！”用枪抵着拾粪者背部。
“听说过，没见过。嘿嘿。”
“听说过什么？快说！”枪直顶住拾粪者后胸。
“听说来过，就是进村向右拐那个巷子第三家。嘿嘿，再不知道了。”
“就在这拾粪，要是说谎，回头收拾你！”伪军边说着把枪别回腰间，边转向两个同伙： “快，说不定抓个正着！”
三个伪军刚转身欲走，但见拾粪者“嗖”地掏出****：“我先抓你正着！”话未落音，枪已抵住刚才拿枪的伪军后脑勺。靠前面的那个拔腿欲跑，“叭”的一声，子弹落在其脚后跟半尺远，吓得一动不动。
拾粪者：“把枪都放在脚下，朝前走五步，谁不听先打死谁！” 几个伪军哆哆嗦嗦地急忙放下枪移步。
拾粪者：“转过身来听着，我就是黑老张。”（正面张智发）“专杀跟鬼子跑的汉奸！”
伪军：“哎呀！黑爷饶命饶命，我们都是被逼的。”“我早就想脱了这身皮，没办法呀！”
张智发：“那好，只要再不跟鬼子跑，再不伤害老百姓，现在你们就可以走。走吧！”
那个拔腿想跑的伪军哆哆嗦嗦试探着问张智发：“我，我要是跟 您一起打鬼子，八路军，要不要？”
张智发： “ 噢？”
另一伪军：“那，那要是他可以，我，我也想跟您打鬼子，行不行？ ”
那个刚才拿枪指张智发的伪军急了：“也让我想想。我家里还有老奶奶、老父母……反正，反正我绝不替日本人干了。您要不信，就让他们俩把我绑了带走！”
那两个伪军：“他说的都是真的！”
张智发感觉有点突如其来：“好好，好！咱都是中国人，不打鬼子害自己人，那就不是男人！那咱说干就干，欢迎你们两个，现在就跟我走。”他又面向那个忧虑的伪军：“也是，一家老小的，不要勉强。兄弟，只要不给鬼子干了，就是好人，啊！（拍着其肩）那你走吧。”
这伪军刚走两步又回过身：“嗨，我穿这身衣服显眼，不好走。这样吧，我脱下来你们拿走，日后说不定还有用。”他脱�****叱鍪覆交棺砗白牛骸鞍ィ∥业炔涣硕嗑茫腿フ夷ァ�
三个人会意地笑了……
太阳高高升起，照在边走边说的三人脸上，红亮亮的，喜洋洋的，似乎每个人都精神了许多……
郝村据点。夜。
碉堡上的探照灯光柱来回游动，荷枪的鬼子哨兵隐隐可见。
因为鬼子和伪军随时都会出来作恶，人们傍晚便关门闭户。夜显得更黑，死一般的寂静，只有偶尔几声狗叫。
在通往郝村的一条路的拐弯处，借着路边渠坝上的草丛和田里密集的玉米秸秆的遮掩，张智发和申秉正等5人，正卧伏在绿色中。张智发这时已是县武装科长。
一战士忽闪着眼睛：“科长，三更半夜的爬这里俩钟头了，又冷又饿又困的，还没听你说啥任务呢？”
另一战士：“就是。打鬼子炮楼吧，就你一把****，再就我俩提大刀片子，不行吧？”
又一战士：“要有枪、有手榴弹，我看行。”
张智发：“哎，说对啦。你们几个成天嚷着要枪，咱今晚的任务——领枪！啊！”
申秉正：“科长，你又唬我们几个哩。领枪不去军分区领……”
“嘘嘘！”张智发突然：“送枪的来了，等会注意跟着我，动作要快！”
几个战士都瞪大眼睛瞅着。两个拿刀的战士慢慢拔出大刀……
大路上。
两个鬼子和一个翻译模样的汉奸。前面单走的鬼子挎着枪，歪歪晃晃走着，显然喝多了酒。边走着还哼着鬼哭般不着调的日本歌曲，毫无戒意。
翻译扶着同样摇摇晃晃走着的像是小头目的家伙。这家伙听见前面鬼子哼的歌曲，兴奋的更加摇晃起来。翻译趁机谄媚道：“哎，哎，太君，那花姑娘，嘿嘿，花姑娘的白嫩腿，哟西不？”
“哈哈，大大的哟西！”
“那好，过两天给您再找个妞儿，那小腰儿，嘿嘿，才大大的哟西哟西的！”
“啊哈，你的，皇军大大……”
鬼子话没说完，张智发早已飞身跃到前面那个鬼子跟前，匕首直插其喉，鬼子死猪般都没哼出声便倒地。与此同时，4个战士两把大刀也已砍向鬼子小头目和翻译脖颈，污血飞溅。
尸体被拖入玉米地。5人迅速钻进青纱帐中，边走边晃着一把三八大盖、两把****和手雷，还有望远镜、日军刀：“没有吃没有穿，自有那敌人送上前。没有枪没有炮，敌人给我们造”的歌声从青纱帐里隐隐传来……
祠堂大院里。
百余名武工队员在做刺杀、投弹、队列等训练。兵强马壮了，个个精神抖擞。
一群孩童边玩边喊着顺口溜：“便衣草帽一杆枪，吓得敌人心发慌。要问此人他是谁，名字就叫黑老张！”
伴着战士们训练的喊杀声和孩童的顺口溜声，现出字幕（画外音）：张智发以超人的胆识和勇气，不断分化、瓦解、打击日伪军，同时团结和争取一切可能利用的力量，尤其是王民生带着60人反戈参加八路军，县大队一下扩大到两个中队近200人，成为冀南地区一支重要的抗日武装。
7官庄村，通村路上
皇协军警备部队连长、铁杆汉奸曾民祥，带着七八个伪军骑着自行车向官庄而来。离官庄村约二里地，曾民祥停下车训话。
曾民祥：“弟兄们听好了，都把眼睛瞪大，仔仔细细搜查，抓住黑老张，皇军有重赏。噢，哥我高升了，你们也有前程，什么排长、连长的，啊！”
伪军甲：“连长放心，我眼睛瞪大了赛过鸡蛋！”
伪军乙：“妈呀！哪不把眼珠子挤出来了？”
伪军丙：“嗨，那就****屁眼里挤出个蛋来！”
众伪军：“哈哈哈——”
曾民祥：“都正经点，打起精神，走！”
官庄村外一棵大树上。
一八路军瞭望哨远远看见曾民祥一伙骑车而来，麻利地溜下大树，朝村里一所院子跑去。
“张科长，张科长，有情况！”
张智发： “快说！”
“曾民祥带七八个伪军来了！”
张智发：“太好了。曾民祥认贼作父，欺男霸女，民愤极大！这样，你们四个（耳语一番）……动作要快，去吧！你们几个跟我上黑虎庙，你（向报告情况的哨兵耳语）……开始行动！”
村外百多米远的路上
伪军们推着自行车小心翼翼地走着。走在前面的一个伪军突然叫道：“连长，你看——”
曾民祥：“隐蔽！”伪军们横七竖八将自行车扔到路边草丛，人钻进玉米地窥视着……
向智发报告情况的那个战士，站在村口高声喊着：“张科长，大伙都在黑虎庙里等你开会呢！”
张智发几人从偏巷里走出来：“知道了，走吧！”
伪军们从玉米地里看得真切，继续跟踪着，一直眼看着张智发等人进了村旁那座黑虎庙。
曾民祥急不可耐地：“你们几个守着盯好了，你们几个跟我走，快！”
井田司令部。
门外刺眼恶心地写着“大皇军驻屯司令部”牌子。几个荷枪日伪军站立着。旁边墙上贴着一大张白纸布告：悬赏 捉拿到黑老张者，赏八百大洋，官升团长。井田大佐。
曾民祥等几个伪军发疯似的骑车而来。他一把将自行车推倒，跑到布告前眼瞅着，嘴咧着，手搓着，奸笑道：“老天赐良机，鬼子助我也！”急转身若恶狗见食般跌跌撞撞喊着：“井田大佐，井田大佐！” 由于贪功心切，却被门槛一绊，摔了个狗吃屎，牙齿流出血来，帽子也飞向一边，但看见主子虽爬在地上仍仰面笑着……
井田端起杯子呷了口茶：“哈哈！曾连长一幅喜态，该是好消息吧？ ”
曾民祥边爬起边谄媚：“大佐，大大的好消息，大大的！”
井田：“噢？快说！”
曾民祥眼珠一转：“大佐阁下，您门外布告上写的那个，嘿嘿，那个赏，可算数？”
井田：“唔，用你们中国人的话，叫做一言既出，驷马难追！”
曾民祥急不可耐：“黑老张正在官庄村旁的黑虎庙里开会，请阁下从警备大队拨给我三百人，我率队活捉黑老张！”
井田：“情报可准？”
“我刚刚亲眼所见，这不，就马上回来向您报告。”
“哟西！曾连长，你带人马先去包围，我带皇军随后支援！抓住黑老张，你的大洋、团长，双喜临门！”
曾民祥头捣蒜般点着：“大佐万岁！噢，不，不对，天皇万岁，大佐千岁！”
井田那魔鬼般的笑声……
陕公网安备61058102000313号
